安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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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主义者
基本上好吃的cp都吃
饿不死的那种!

第五同人
欺诈、杰佣、摄殓、均有深坑
勘杂又添新坑

(摄殓)银色的灵魂1~6【一口气看个爽版本好吧主要是不同合集里的文章不能重叠】然而并没有完结√

本篇收录进主欺诈的《怪盗还债记》,目的是为了庆祝卡尔的诞生~

这篇单独收录在【银色的灵魂】合集里√会慢慢更新der~于是就不打欺诈tag了,虽然仍旧会有欺诈戏份出没xx
注意:每次欺诈戏份出场的时候,都会气突沙雕?这两个人总是带着一股子自由的气息呢~

◆◆◆◆◆◆◆◆◆◆◆◆◆◆◆◆◆◆◆◆◆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后。

克利切皮尔森先生和瑟维勒罗伊先生开了一家侦探所之后发生的故事。

“叮铃铃……”

一位穿着黑色皮制风衣的家伙走进了侦探所的小门。来人手里提着一只厚实的工具包,猩红的十字架在上面格外显眼。

“您好,请问瑟维先生在吗?”闷闷的声音从白色的口罩下面传出来。看得出那口罩做工极好,布料上的褶皱一丝不苟。那口罩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留一双晶亮的眼睛在外面。

“啧!”克利切整个人瘫在柔软的高脚椅里,毫无形象地双脚叠在办公桌上——正对着门口的那张办公桌。他咬着嘴里的棒棒糖,朝另外一门喊:“瑟维……有人找……”他的牙齿咬着嘴里那颗糖球,声音从他的嗓子里传出来,拖沓沙哑。那插在糖球上面的小棍子被他咬的一塌糊涂。

风衣男并没有表现出嫌弃,他依旧站在门口,笔直的,安静,却又不失存在感。

“来了。”瑟维一手开门一手往眼睛上带他的单片眼镜,看向站在门口的客人。

“啧,”瑟维瞥了一眼克利切的坐姿。谁能想到半个小时前这个混混样的小子还穿得人模狗样呢?瞧瞧!他的西服领子快被他扯到手肘那了……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瑟维走上前跟客人握手,中途经过克利切时还不忘脚一拐绊倒克利切的椅子。

“艹!”

“我是瑟维•勒•罗伊,请问……”

“您可以称呼我为卡尔。”

入手是皮制手套独有的冰凉和阻涩感,但瑟维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知道干某些行业的人会有一些怪癖,眼前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您好卡尔先生,那么您今天突然的来访是……?我不记得有卡尔先生的预约。”瑟维刚要蹲下去把椅子扶起来,卡尔说:“您知道的,驱魔人公会跟魔法塔有合作关系。”

瑟维起身看着卡尔。

卡尔脱下口罩,露出了一副俊美的脸庞。他拿着口罩的左手指向右肩,坚定的行了一礼,那是行内人才看得懂的礼仪。

“我今天为驱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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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胡同,一声轻响,几滴液体飞溅,重物落地,最后只剩几缕灰烟。

皮质靴子在粗糙石板地上,清脆中夹杂着碎石子摩擦的吱嘎声。指尖的镀银手枪在半空划出一道圆,然后被大拇指托住,利落地收回腰间。

伊索卡尔,隶属驱魔人公会,3S高级驱魔人,能力出众。17岁,身高165,出生地不明,背景不明。

银灰色的软发垂在额头前,随着走动轻颤。卡尔的右手抚摸着发热的手枪,四周很安静。看来这次的消音效果不错。

走着走着,他出了这处胡同,来到小镇的主路。此时是下午一点,日头正盛。镇民们在街上忙碌。街边叫卖的农妇,行色匆匆的绅士,挽着篮子的侍女们。阳光照在人们脸上,热情洋溢。

“果然,非常不对劲。”卡尔眨了一下眼睛。

这处镇子看起来非常和平,但是在阳光最盛的午间,卡尔却遇到了一只魔物,而且是在人群中。这只魔力爆棚的邪祟正藏在人群中寻觅猎物,阳光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威慑。为了不惊扰到镇民,卡尔只能将它引到偏僻的地方处理掉。这只魔物身上的魔力已经达到了邪魔的程度,但它却没有邪魔应有的实力与凶暴,估计是最近才成为邪魔的。真是奇怪,没有怎么杀过人却吃了不少含有巨大怨气的尸体。幸好及时遇到并处理了这只邪魔,不然这处平静的镇子也会翻涌出血红的浪花吧。

卡尔站在一扇街边的小房门口,看了看门牌号:鼠尾街23号 假面侦探所。

嗯,与任命书上的地址一模一样。卡尔把手中烫金的任命书收进风衣内,推开了那扇磨砂的玻璃门。

“叮铃铃……”

“死者为女性,18岁,是商户埃尔芬斯家的小女儿,名字叫丽丝。”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卡尔身边响起。戴着白手套拿着资料板的老牧师汤姆抬了抬他的老花镜,浑浊的双眼盯着卡尔继续说:“死因不明,莫名其妙就断了气,商户埃尔芬斯大老板怀疑是毒杀,已经遣人着手调查。不过,调查归调查,入殓的工作你可要好好做。”

犀利的眼神射在卡尔的身上。这个不知来路的小子拿着调查证就把他的工作给抢了。如果有任何可疑的行为,他就立刻……

卡尔整理了一下仪容,半跪在地上。将脱下的手套放进随身携带的皮箱,净手之后,他朝老牧师汤姆点了点头,嗡嗡的声音从口罩下传出:“我明白的,请讲一下死者家属对入殓的要求。”

老牧师汤姆踱着步子颤颤悠悠地走到棺材旁边,将半拉照片放到了卡尔的皮箱上面。那是死者丽丝姑娘的照片。照片里丽丝满脸笑容,怀里揽着一束盛放的红玫瑰,左手挽着一个人的胳膊,袖子的款式看起来是一位男性。但是正如上所说,这张照片只有一半,只留下了丽丝的半边,另半边被人撕掉了。从裂口可以感受到撕照片的人愤怒异常。

“埃尔芬斯老板说,丽丝小姐的梦想就是穿上最美丽的婚纱,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不幸,丽丝小姐被人加害。”老汤姆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的女儿!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能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爸爸会让你成为最美丽的新娘!丽丝,爸爸会为你找最好的裁缝,你就安息吧……”愤怒,伤心,撕心裂肺的哭声。埃尔芬斯先生汹涌的情感似乎要把照片穿透,然后他“撕拉——”把照片一分为二,把丽丝那边的照片甩给旁边的老汤姆,叫他好好为他的丽丝入殓。之后攥着另外半边的照片赶去了调查局。指缝中,依稀能看见半张男性的脸孔。那上扬的嘴角透着一丝邪气……

“懂了吗?懂了吗!”老汤姆弯着腰冲着卡尔的耳朵喊。猛地,沉思中的卡尔直起了身子,吓得老汤姆往后一仰,差点闪着腰。

“你如果不会就早点走人……”老汤姆皱着眉头絮絮叨叨。但当他揉着腰看向卡尔的时候,卡尔已经拿着刷子粉扑在丽丝脸上飞舞了。那精湛的手法噎得老汤姆说不出话。

入殓师,别名葬仪师。为死者还原未死之状态。整修面容和身体,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让已经冰冷的人重焕生机,给她永恒的美丽。还要冷静准确,并且怀着温柔的情感。”

此时,卡尔正用粉底与腮红为丽丝惨白的皮肤增添血气。

卡尔一边为丽丝化妆,一边问老汤姆。

“表情?”

“最好是闭着眼睛,微笑。”老汤姆走到桌边,拿起他装着茶的杯子。

“婚纱?”

“粉色,露肩样式,巨大的裙摆上面一堆的珍珠加上一堆的玫瑰花。”老汤姆边说边往椅子那走。既然对方是个有能力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还是把事情让给年轻人吧。

“玫瑰花也是粉的吗?”

“不,红色,大红色,就跟照片里那样。而且妆容也要,埃尔芬斯大老板说他的女儿要跟玫瑰花一样娇艳。”老汤姆扶着椅把手慢慢坐下,用他那像烟囱风似的声音继续说:“别忘了还有满头的玫瑰花。”

卡尔正在为丽丝润色上妆的手顿住了,他默默地把准备的淡妆换成了大红色。幸好还没有完成初期操作,毕竟死尸的皮肤禁不起折腾。

老汤姆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茶。茶叶子太大,有几片进了老汤姆的嘴巴,被老汤姆嚼吧嚼吧吐进了一边的茶渣盘,里面已经有不少被嚼烂的叶子了。

“嗯,是时候拿去倒了。”老汤姆嘟囔着。

一下午的忙碌。

当卡尔收拾东西离开教会的时候,他看到老汤姆端着茶渣盘晃晃悠悠地走到一盆旺盛的杜鹃花前,把茶渣子全倒了进去。仔细看看,花盆泥土上本来就有不少的茶渣子。

“没味道了就丢掉,剩下的东西让别的东西受益……”卡尔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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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荒芜的庄园。

据说庄园主死于心脏病发作。庄园主没有后代没有亲戚,于是这庄园就被贱卖给了一位有心理疾病的哲学家。

哲学家并不富裕。

庄园里的仆人走的走,留的留。只剩下寥寥三名仆人。

生活很平静,哲学家只是终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着晦涩难懂的文章,整整一个星期不出来,有时还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

三个仆人走了一个。

后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能是心理疾病的原因,哲学家开始发疯。他开始自残,最后,吊死在了书房里。当警察进去调查的时候,满墙壁都是他的血字——Why you forsaken me……

卡尔从马车上下来,入眼是一片杂草。黄褐色的马尾草静静地立在路边。

他从风衣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被撕掉一部分的照片,上面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他有一头银色的秀发,偏长的部分被一条深蓝色的发带系起,披在左肩上。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温暖柔和。如果这半张照片和另半张照片合在一起,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然而,女方猝死,男方不知所踪。

穿过满是杂草的鹅卵石小路,推开生锈的铁门,卡尔站到了一扇褐色的木门前。他把垂下来的蛛丝撩到一边,打量着这栋房子。刚刚他注意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生锈的铁门,门上的插销却是光滑的;多年无人问津小路,上面的杂草明显被人踩过;布满灰尘的门口,地方有一处圆弧状的擦痕。

卡尔蹲下来,用白色的粉质石头在门口画了几个符文。然后他才伸手打开了木门,厚重的门板顺着地上的擦痕划出一道圆弧。

“嗒!”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在整栋房子里回荡。

“吱吖~”门慢慢打开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自从他进入了庄园,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监视感一直萦绕在他周围。

无人回应。

绕过门廊,卡尔爬上了二楼。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门。突然,一只残破的断手掉到了卡尔的脚边。仔细一看是一只半握拳的石头手臂,旁边柜子上的爱神小天使雕像失去了右臂。

隐隐约约,卡尔似乎听到了抽泣的声音。越接近走廊尽头,抽泣的声音越发明显。

“咔嗒!”清脆的上膛声之后,卡尔推开了门…………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可怜的摄影店老板被手铐铐在凳子上。他前面坐着几位警察,其中一位手握钢笔正在记录着什么。门外的隔间里站着憔悴的富商埃尔芬斯。

“您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没有理由去杀害自己的顾客啊!”摄影店老板红色的长胡子被他急促的呼吸吹地到处乱飞。他也很惊慌,谁能想得到一桩生意还没成,自己整个人也搭进去了!

“既然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要收拾东西逃跑?”拷问员继续问。

富商埃尔芬斯的女儿丽丝小姐在这镇子上,谁人不知?就是因为知道是丽丝小姐,所以他才会逃跑。毕竟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当成替罪羊?

“听说当时跟丽丝小姐一同摄影的,还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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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人畜无害的笑容绽放在皎白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怀里抱着老式摄像机的青年俊美得令人心悸。带着一丝惊讶,青年打量了一下卡尔,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就被一股巨力拷压在了墙上。

“咔擦”手枪抵上太阳穴的声音。

“诶!?请,请不要伤害我!”青年被吓坏了,用力捏着相机边缘的指尖发着青色。

“这座庄园三十年无人访问,且无利可谋。你是什么意图?”卡尔掐着青年脆弱的脖颈,慢慢往下拖。为了配合他的动作,青年被迫贴着墙往下滑。

“还是说,你就是在此处作乱的魔……”卡尔靠近青年的脸,仔细的观察着。说话产生的气息透过口罩薄薄地喷在青年的脸颊上。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青年面上浮现出一层红晕。

“你!你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以乱讲!”青年像一只被猎人掐住喉咙的天鹅一样,艰难地扑棱着翅膀试图反抗。但这点挣扎终究是杯水车薪。

“说出你的名字。”卡尔加大了力气,问。

青年瞪着眼睛,颤抖的声音从他的牙缝里溜出来。

“我叫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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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是一只魅魔。

与那种低级的魅魔不同,他对于男人的阳气并不感兴趣,相反,他只进食纯粹的生气。

容貌俊美,姿态勾人,寄身于一架老式的摄像机,靠吸食生气而活。

吸食的生气越多,他的长相就越发的艳丽。

约瑟夫靠这副皮囊勾引少女,与她们恋爱,轻而易举地邀她们与他合照。

每拍照一次,少女的生命力便会消失一半,再拍一次,便会再消失一半。最终,少女会以心脏猝然停止而死去。死去之后,少女的意识仍停留在尸体上,这是因为失去的只是身体的生气,生气不足难以维持心脏运行,然而意识不受影响。

被禁锢在尸体里的意识受到背叛的折磨,产生极强的怨气,吸引魔物吞食…………

“亲爱的……你喜欢我吗?”

他魅惑的眼角微微向上勾,像蝴蝶翅膀的睫毛上下忽闪着,在加上那带着一丝忧郁三分深情的眼神,没人能拒绝这位男子的求爱。

“当然!哦不,或者说,喜欢这个词已经不能表达我的心情了。我想我是已经……爱上了您……”

单纯的少女闪烁着双眼看着眼前俊美高挑的少年,她小小的胸膛里已经快承不下那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约瑟夫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为女孩戴上一只娇嫩的玫瑰。就像一往情深的恋人一样,他搂住怀里的少女,深深闻了闻她的馨香,叹出一口气。

“…你真好闻……”

……………………

………………………………………………

他突然笑了。

“不愧是黄金猎人的徒弟……”

约瑟夫握住卡尔的手腕,强制性地推开了对方。

“呼……竟然能入侵我的记忆,是我小看你了。”

约瑟夫用手指抚了抚被掐红的脖子,舔着嘴唇看着卡尔。

“跟那些废物相比……你看起来更美味呢……”

他眨眨眼睛,顺势靠着墙坐了下来——以一种极度撩人的姿势。

“呐………如果我跟你一晚,你能放过我吗……”

他诱惑般的扯着自己的领结。胸前的衣领在刚才已经被扯开,露出光滑的胸膛,影影约约似乎能看见……

“咔嗒!”

受惊而放大的瞳孔里是黑黝黝的枪口。

“没什么可说的,死吧。”

淡漠的声音和扣下扳机的声音……

“噗!”一口鲜血从约瑟夫的嘴里喷出来,点点星星地落在他的胸膛上。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衬衫。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卡尔,手指抽搐着捂着肚子,滚滚鲜血依旧不受控制地向外流逝。

“真狠呐……”

约瑟夫呢喃着,不甘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灭顶的绝望。

卡尔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生气从约瑟夫身上慢慢散开。他伸手往驱魔枪里补填了子弹,收起来。

地上的青年依旧在抽搐,过了一会儿,在卡尔冷冷的目光下,不动了。

“任命完成。”

卡尔单膝跪地,从随身的手提箱里取出那张任命书,对着上面烫金的花体英文说。

随即,一串奇妙的颗粒效果打着弯儿在上面,留下了红色的Complete。

把东西收拾好,卡尔整理了一下发皱的风衣,转身准备离开。

“先生!请问这里是哪儿?”

稚嫩的声音怯怯地从身后响起。卡尔向前迈出的步伐顿住了。带着疑惑,他扭头看过去。

一个小小的灵魂漂浮在尸体上方,长的跟那只魔一模一样,只不过年龄只有九岁。他半透明的魂魄里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纯洁的不像是魔物。

卡尔皱起眉头。

小小的灵魂委屈的抬眼看向卡尔,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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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手轻轻攥着卡尔的衣袖,精致的暗纹在阳光下闪着银芒。

那双大眼睛正不安地左看看,又看看。长长的睫毛在他白嫩的小脸蛋上,衬得他越发精致。

一人一灵魂正走在这荒无人烟的乡村小道上。

一个是黑色的皮靴、黑色的直筒裤、黑色的手提箱、黑色的风衣和黑色的面罩。

一个是银色的小脚、银色的小腿、银色的套衫、银色的皮肤和银色的卷发。

从卡尔平稳矫健的步伐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现在正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活动。这个灵魂是怎么回事?一般被驱魔枪射杀的魔物只会当场湮灭,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灵魂呢?而且是一个孩子的灵魂……

“呐呐……先生,我们还要走多久呢?”

软软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卡尔低头看向那个小小的灵魂。

小小的灵魂委屈巴巴地瘪起了嘴巴,樱粉色的小唇被他自己咬出了一层薄薄的玫红。有些婴儿肥的手指抓紧了卡尔的袖口。

卡尔略微受到压迫的手腕不适地动了动,结果下一秒那小人就吓得松开了手。

“对对,对不起先生……呜……”

他憋红着自己的小脸,低头看着地面。

卡尔皱了皱眉头,他对小孩子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他就不适合和别人打交道,现在又来了一个麻烦的小孩子……想到这里,卡尔不仅用左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先生……”

“你……”卡尔伸手试探性地抚上他的头,出乎意料地,他竟然能抚摸到实体。吃惊之余,小孩似乎收到安慰的表情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卡尔把沉重的手提箱放到路边,单膝跪蹲着,把那小小的灵魂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卡尔问他。随即,一个不出意料的名字从小孩的嘴里蹦了出来。

“我叫约瑟夫!哥哥叫我约迪,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小孩坐在卡尔的大腿上,心情不错地用手比划着,就好像他能在空气中写字似的。

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突然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沙尘。卡尔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小孩的口鼻,然后就愣住了。

那些沙尘不受任何阻碍地就穿过了小孩的身体,落在他的衣服上。

“这是……”

卡尔不明白,为什么……

“哟!”

那辆马车不知为何就停了下来,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窗户那里探出来,仔细一看是克利切。

“抱歉了啊伙计~这马车的速度有点太快了,你应该不会介意这些尘土的吧。”

克利切以一种半个身体伸出车窗外的姿势,眯着眼睛看着卡尔,然后捂着肚子开始爆笑。

“咯啊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姿势哈哈哈一个人在路边向空气求婚吗哈哈哈哈……”

忽然,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从马车内伸到克利切身后,重重地给了他一下。

“咯噗!”

吊儿郎当的语气被一记锤头给打断。暂且不理捂着嘴巴流生理盐水的克利切,瑟维拍了拍手打开了车门。

“在收到您的传讯之后,我就立刻安排马车来接应了。”瑟维从马车上下来,正了正他的礼帽,给卡尔行了一个右肩礼。

“可恶的老神棍……啊嘶…疼疼疼……舌头被咬破了……”克利切骂骂咧咧地在瑟维身后嘟囔。

“你的礼貌呢?”瑟维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礼帽?什么礼帽?克利切只戴贝雷帽……啊!”

这次是踩脚……

“请您见谅,在下的员工略有些无礼……”瑟维微笑着向卡尔示意。克利切扭曲的表情配上瑟维的微笑,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古怪。

卡尔摇了摇头,把小孩单手抱在怀里,准备去拿手提箱。

“需要帮忙吗?”瑟维看着卡尔别扭的姿势问。

“不用了,谢谢。”卡尔摆了摆手,然后跟着瑟维上了马车。

马车内装饰不错,干净整洁,就是小桌子上有一堆的糖纸。此时,罪魁祸首已经忘记刚才的疼痛了。克利切瘫在柔软的坐垫上,敲着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把糖往嘴里一扔,然后开始跟粘糊糊的糖纸较劲。

小小的约瑟夫坐在卡尔的大腿上,他的腰被卡尔抱着,防止他摔下去。

“先生?那个是什么?”

小小的约瑟夫仰头去摸卡尔的口罩。白嫩嫩的脚丫子在半空中不老实地蹬着,这让卡尔不得不再次收紧手臂。

“这个是口罩。”卡尔回答到。

“不,不是这个,是那个。”约瑟夫一只手指向桌子上的那堆糖纸。

这些糖纸出现的时间距离现在并不久,所以马车里还弥漫着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

无视克利切诡异的目光,卡尔再次回答到:“那个是糖纸。”

“那个呢?他吃的就是糖吗?”

小小的约瑟夫又指向克利切。

“嗯。”卡尔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了怀里小人充满期待的眼神。

“……”卡尔默了一下,盯着桌子上的糖纸开始整理语言。

于是,当瑟维跟马夫交代好了地点之后,回来就看见卡尔神色莫名地看着桌子上的糖纸,而克利切也神色莫名地看着卡尔。

“咳咳……让您见笑了……”瑟维来到小桌子前,点了点他的手杖,桌子上的糖纸就瞬间消失了。

“唔……”卡尔抬头问了一句。

“能否让我从您的员工手里买下一些糖果呢?”

瑟维睁大了眼睛,原来不是嫌弃,而是贪嘴了吗?

“哦哦~当然可以,或者我免费为您提供一些吧?”

最后,在卡尔的坚持下,还是花了三个铜币买了一袋子的糖果。

在旁边一直盯着的克利切突然一个驴打滚,从坐垫上直起身子。他盘着双腿,两手压着自己的脚踝,身体略微前倾地看着瑟维。

“你看!人家大驱魔师都爱吃糖,你以后不许不给我吃糖!”

“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什么时候不给你糖吃了?”

“昨天晚上!你把我一罐子的牛轧糖全部变没了!”

“那是为你好!你不想要你的牙齿了吗?”

“本大爷刷过牙了!”

“刷过牙再吃糖,那你刷牙有什么意义?”

“我不管!”

“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为我着想一下可以吗?我不想每次接完吻之后还要再去刷一次牙!”

“什!你竟然嫌弃我?那你昨天晚上不要吻…唔!”

突然意识到说漏口的瑟维猛地捂住克利切的嘴巴,眉毛挑了一下示意克利切住嘴。后知后觉的克利切也顿住了。他们两个人慢慢地移动视角,往卡尔那边看去……然后就双双愣住了。

卡尔把手套脱了下来,在空中捏着糖果,然后糖果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瑟维&克利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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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永远的怀念。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

德拉索恩斯宅邸的花园里种满了风信子,这种重瓣花的拉丁语叫Hyacinthus orientalis L.

人们迷恋它们色彩艳丽的外观和沁人心脾的芳香,却并不会为其停留片刻。

太阳神阿波罗爱上雅辛托斯。然而,西风神仄费洛斯也看上了俊美的雅辛托斯。于是,在某天阿波罗和雅辛托斯玩掷铁饼的时候,满心嫉妒的西风神趁他们不注意,吹了一口风。这风就刚刚好吹到了美少年雅辛托斯的头部……

悲痛的神袛低吟着。

“我的爱人,我将用我的里拉琴悼念你,唱哀歌为你祈祷,你将变为一株鲜花,花瓣上刻载着我的悔恨。”

与此同时,从雅辛托斯额头流到草地上的鲜血消失了,地上开出了一朵花,色泽艳丽,形似百合,不同的是这一朵呈姹紫色,而百合大多是银白色的。

脑袋里是眩晕的光,身体是迷茫的麻。鼻尖轻颤,那芬芳扑鼻像清晨母亲身上的味道。小小的孩子被扔到花丛中,细微的划痕出现在他皎白的脸庞上,点点血珠凝聚着向下滑落。穿过身上男人的背影,他的双眼里是湛蓝色的天空,像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琉璃杯。腰带被粗暴地扯开,小孩眨了一下眼睛。父亲和母亲在哪里呢?他的双腿被分开,男人抚摸着他的肚子。将脑袋转向另一边,小孩看到了花丛中的那一只鲜红的手,还有哥哥一直戴在身上的,绣着名字的领巾…………

“先生!好甜哦~”

卡尔触电一般地收回手。怀里的小孩乖巧地仰头看着他,肥嘟嘟的小脸一鼓一鼓地,里面的糖果被调皮的小舌头推着打转。

“嗯……”卡尔感觉自己的心停止了一刻。刚才一瞬间涌入脑海里的回忆到底是什么?虽然记不清了,但他脑海里却不断浮现着几个场景。

花园,风信子,小孩,男人。

卡尔看着怀里的小孩。在得到一声不咸不淡的回应后,小孩开心地扭了扭,托着腮帮子专心致志地跟嘴巴里的糖块做斗争。

心急想要去咬它,可是嘴巴里全是口水,还没有用力糖块就从牙齿间滑走了。于是小孩就用舌头抵着糖块,让它以一种平衡的状态横于上下牙的中间,然后用力,愣是嗑下来了一个角。小孩不在意,开心地把那一小块砸吧砸吧吞了,然后继续磨那颗大块。当然,外人可看不出小孩的口腔里有那么多事情,外人只看得小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用力似地鼓起嘴巴,一会儿又特别轻松地嚼嚼嚼。就像一只吃食的松鼠。

卡尔的神情突然柔软了一些,他轻轻伸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咳咳!”几声巨大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卡尔扭头,发现克利切和瑟维两个人用特别严肃的表情盯着他。

………………

………………………………

“噢~!所以那个……这个……那个……那个地方坐着一个孩子?”克利切一只眉毛上挑,一只眉毛向下撇。

“看样子是的。”瑟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糖果纸。

克利切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边冲着一坨空气——他认为,指指点点,一边往后退,于是便撞上了那张小桌子。

“我,我可不想和……呜哇!”惨叫了一声,克利切就以一种头和背朝下,屁股和腿朝上的姿势倒在沙发与桌子之间。原本桌子上放的那一盆糖果也被撞翻了,洒了一地。

“呃呼……”瑟维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小孩看到之后,开始呵呵呵地笑。他小小的身子在卡尔怀里抖着,头发不停地蹭着卡尔的下巴,这让卡尔的脖子泛起一股子痒意。

“别笑。”卡尔皱皱眉头,托着小孩的胳肢窝想让他往前坐坐。哪知道,小孩笑得更厉害了。

“嘶……”克利切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卡尔叫小孩不要笑,顿时就憋得满脸通红。

“笑什么笑!难道小爷刚才摔倒是你搞的鬼吗!?”克利切反手摸着背,呲牙咧嘴地说。

“噗……”瑟维看着克利切的一脸蠢样,捂了一把脸。在冲车顶翻了个白眼后,他说:“哦拜托,你没听卡尔先生刚才说的吗?那是个灵魂不是恶魂,它甚至不能碰到你。”

“那为什么他能拿糖纸?”克利切一脸你们都在欺骗我的表情,瞪大着眼睛。

“那是因为卡尔先生……噗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呢……”瑟维皱着眉头比划了几下,然后看着克利切迷茫的眼神放弃了。

“噢!某人刚才是不是在鄙视本大爷?”克利切眯着眼睛盯着瑟维。

“拜托了克利切你能不能不成熟一点……”

“什么?你个老流氓可没资格说我……”

………………

…………………………

卡尔不再观察那两个人,他低头顺了顺怀里人的头发。

…………这孩子是不是变大了?

卡尔愣愣地看着小孩修长的双腿。如果说之前小孩只有九岁,那么现在的小孩就有13岁了。

还没等卡尔愣神多久,他的袖子就被扯了一下。

小孩一改之前欢快的语气,用喏喏的声音问。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助和仿徨。

“先生,我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了……”

这句略微有点熟悉的语气让卡尔愣住了。

“师傅,我的亲人在哪里……”

小小的卡尔穿着过膝的黑色长袍,手里握着一柄匕首,站在飘雪的田野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位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

“……”

师傅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身,抖落一地雪霜,然后用他包裹着蹭蹭绷带的粗糙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小卡尔的脑袋。

手心里攥着的匕首仍然是冰冷的,但是那沉重的拍打,就像是生命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敲到他的脑海里……

“……”

沉默着,卡尔抱住了小孩,紧紧的,牢牢的。然后,他感受到怀里小孩的颤抖与抽泣声。这让卡尔有点无措。他想跟小孩说点什么,但是他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他抿着嘴巴,把小孩搂得更紧了。

这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场景啊——本该如此。

然而,在卡尔看不到的地方,小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抹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在笑,笑得很辛苦。这孩子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背,嘴角咧得特别大,就像是……

看见猎物落网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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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尾街1005号

下午3时14分

“不好意思,埃尔芬斯先生邀请您去一趟埃尔芬斯主宅。”

领头的黑衣男弯腰对屋内的人鞠躬,看似十分恭敬,实际上却十分强势。

卡尔背对着房门,坐在一张宽大的高背椅上。破门而入的保镖们只看到一双白地透明的手,它从旁边的小茶几上端起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杯子。过了几秒,似乎是被呡了一口,淡淡的咖啡香飘到他们的鼻尖。接着,那只手从小茶几上的黑丝绒木盒里取出了一张黑色的面罩。

“我知道了。”

卡尔起身,顺手把刚才正在阅读的书籍合上。“还请稍等一下。”卡尔来到靠窗的书桌前,开始收拾那一堆资料。他把一些关键的资料夹在一个黄褐色的文件袋里,用钢笔在封面写了些记号。

准备好的卡尔提起他的“入殓箱”,率先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卡尔的手腕,结果被一柄手枪抵住了下巴。

“慢……慢着……”

那突然被手枪抵着的黑衣人吓了一跳,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安抚住其他开始掏家伙的保镖们。

“请不要碰我。”

卡尔神色很难看,虽然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但是那双透着凌冽锋芒的双瞳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它主人的情绪。

“……我,我们知道了。”

咽下了一口唾沫,那黑衣人往后退了几步,作出了推拒妥协的手势。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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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前。

约瑟夫•狡猾的•小孩子的形态•德拉索恩斯,正百无聊赖地准备听卡尔给他念书。

是的,念书。真无聊。

他背对着卡尔撇了撇嘴角。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在表面上,他必须维持着一副特别感兴趣的模样盯着在书架里找书的卡尔,比如躁动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一下,双手直直地撑着两腿中间的椅垫,晃晃碰不着地板的小脚丫。

“先生先生,找到了吗?”阳光可爱的声音从他红润的小嘴里吐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像世间最好的天使。

“再等一下……”

卡尔很头疼。作为一名勤奋的驱魔人,他平日里所读之书不是各类魔物报告,就是委托书资料。关于娱乐什么的,卡尔从来没想过。但是……

“照顾小孩子吗?”花店的老板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放下花枝剪刀,思考了一下。

“因为孩子们太小,你可以选择给他们读读画本什么的,这样既可以让他们安分下来,也可以教他们认字。”老板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笑眯眯地说。“而且,这是一项很好的加深感情的活动哟,所以我家孩子才会这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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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本……没有画本……”卡尔皱着眉头,旅店里提供的书籍一般都是各类旅游传单,甚至还有一些特殊的…………卡尔默默地把一张从杂志里掉出来的小卡片撕成碎片,扔到了垃圾桶里。

突然,他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

“……”卡尔从里面拿出一本旧得发黄的书,那是他师傅留给他的遗物。

卡尔的师傅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死的消无声息,他死在他的意料之中。没人知道他怎么死的,只是在他消失了三个月之后,有人给卡尔递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封信和一本书。

实际上,这根本就不算是一封信,这只算得上是一张薄得吓人的纸。

【我亲爱的弟子:我已经搭上了前往地狱的列车。勿念。

你的,鹰爪】

起初,卡尔以为这本书是师傅花费一生记录的秘密魔物图鉴。结果,当他拿起那本书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本诗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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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磨蹭了……要念书就赶紧随便找一本……

“先生~~~”约瑟夫拉长了声音催促着,看着那个正在呆愣的青年回过神来的样子。

“抱歉……”

约瑟夫干脆从椅子上跳下来,赤着脚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卡尔的腰。

“是这本书吗先生?”约瑟夫装着一副特别感兴趣的表情。他本来是随便看了一眼,突然被书本封面的标题吸引住了。La fleur du mal……这可是禁书啊…………

看着卡尔思考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约瑟夫嘴边的笑容放大了一些。

“真好!先生给我念书,我好开心!”

约瑟夫撒娇地把卡尔往椅子那里拽。等卡尔坐下来之后,他往卡尔两腿中间一缩,背靠着卡尔的胸膛也坐了下来,并且还顺手把卡尔的两手环在他的腰间。他拍了拍卡尔手中的书本,无比期待地等卡尔开始。

当然了,这次“期待”的模样可不再是伪装的。

竟然私藏禁书……看来这个卡尔有点意思……

约瑟夫微笑着,心里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

卡尔清了清嗓子,他随意地翻了一章。

总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朗诵者。他们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股魔力,即使他们念得有多白,多单调,人们总会不自觉地听下去。

轻柔,平缓,不需要多余的情绪修饰。这是一种特殊的安心感,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

疯狂的‘复仇’用通红结实的手臂

 把一桶桶死者的鲜血和眼泪

 徒劳无功地倾入黑暗的空桶,”

卡尔不自觉地抚摸着窝在怀里的小孩,那柔顺的发丝让他有点上瘾。

柔软、细腻、冰凉,就像是毒蛇身上的鳞片。

约瑟夫靠着卡尔的胸膛,摇头晃脑地看着前方那本厚书。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字头标点——他熟悉的那种。

约瑟夫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倾听着。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红色的双手,沾满血肉的指甲。

狂屠们是肆无忌惮的。被撕裂的痛苦,就像是被榨干了血浆,那粘稠的液体缓缓顺着大理石台阶而下,像一条绝望的红蛇,没入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他恨。

 “…………

哪怕‘复仇’能使那些牺牲者复活,

 复活他们的肉体,再把鲜血榨干,

 恶魔却偷偷地把桶底戳穿,

 使千年的辛劳和汗水全部化为泡影……”

“先生。”

约瑟夫背对着卡尔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手被握住,卡尔低头静静地看着小孩,无声地发出询问。

只见小孩回头,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怜爱。

“先生,您的声音有点沙哑。”小孩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卡尔的口罩。贴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小孩能触碰到唇瓣的弧度。似是愣了一下,随机,小孩挣扎着起身跪在卡尔的腿上,双手攀着卡尔的肩膀,像是恍然大悟。

“先生去喝点水吧,一定是嗓子太干了!”

卡尔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有点低落。“……你……不想听了吗……”

“怎么会呢。”约瑟夫笑着说。

“我最喜欢先生给我念书了,以后也要一直给我念书啊~”

看着缓慢点头的卡尔,约瑟夫终于露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先生别忘记了,这可是您自己答应的。

要一直……一直……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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